【原耽/现代】向着光28.
28.
林瑾瑜最后自然还是给了他比赛的时间地址。
只是他是在第二天去了现场才后知后觉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演讲比赛居然已经进展到了决赛——也就意味着林瑾瑜这小子在早在之前就至少参加过了初赛和复赛。
他居然真的无知无觉。
比赛的会场不小，是他们平时基本不会涉足的报告厅。这会儿比赛还没开始，左侧的前几排已经坐满了穿着正装的参赛选手，场子还没坐满，来的基本上也是为了蹭观众分的闲人，心思不在这比赛上，吵吵嚷嚷的一片，沸腾得像炸开锅的油。林靖飞试图在那几排选手席里找到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但隔得太远加上角度不好，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排后脑勺。
他忍不住瞎想：光看后脑勺林瑾瑜似乎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恰在此时，安安静静的选手席第三排，某人若有所感回了头，正是往林靖飞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林靖飞瞪着那双有点轻度近视的眼，拼尽全力也只是看到个脸的轮廓，再细致就没有了。但他就在那人目光落下来的瞬间认出来他是林瑾瑜，没有任何理由，甚至随之可以想象出来他回头前弯了弯嘴角，那种心满意足的神态都能分毫不差地在眼前勾勒出来。
对于无兴趣的混分观众而言，这比赛注定是极其乏味的。主持人强调了好几句才勉强让会场安静下来，而后是评委老师介绍、一番规则细细念叨下来，底下不耐烦的人显然多了起来。
林靖飞还算走心，把比赛形式听了个大概。决赛确实还是挺考验现场发挥，还分成两轮，第一轮不出意料是自定主题，说白了就是把先前准备的演讲展现出来，看点还是第二轮的根据随机关键词即兴演讲。
本来他还抱着一颗‘尊重选手’的心，从第一个选手上台开始就撂下了手机。
结果撑不过第三个，林瑾瑜又是排在挺后头的，于是他最终还是低头看起了手机。
他其实也只不过是在这‘对演讲无兴趣’的人群中罢了。
直到他跟林瑾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聊天界面戛然而止，直到主持人念到下一个选手号是‘17’。
不确定是那数字让他条件反射还是余光锁定的那个位置那个人随之站起来，反正他第一时间目光就跟随过去，像紧紧相吸的磁铁两极。
笔挺无褶的正装把林瑾瑜衬得更加挺拔，林靖飞这时候才看到他鼻梁上还架着个不知来处的金丝眼镜，整得比学生会长还正派。他得心应手地把平时那套漫不经心的做派撇开，几步走上台的步姿也相当自然，丝毫不会拖泥带水，那种表现出来的无形的气场无端就让人有种他很自信的感觉。林靖飞脑海里忽然窜进那么个想法——是不是只要他想，他可以成为任何样子。
林靖飞也确实相信他是自信的。虽说仪表在总体上占分不显，但他确实外表上就占尽优势，他一早就有自信的资本。
这些演讲的主题大同小异，无非是为了迎合某个主题而不得不强迫自己正能量过度，毕竟标新立异不像上下唇一翻就说出来那么简单，林瑾瑜自然也循着固有套路走。
林瑾瑜的优势在于他具有那些优秀演讲者们具备的基本素质——他说话语调起伏得当，声音不颤抖，表情控制得当，关键是他的语句逻辑衔接合理，
主要是他的笑容真的非常加分。林靖飞一瞬不错地看着他，余光里也没有错过台下评委频频点头的小动作。
只不过他鞠躬下场后，没多久他俩的聊天界面里就多了这么一句话：
[你都不发表一下观后感吗哥？]
显而易见，这是讨夸来了。
[刚评委点评还不够你听夸么？]
客观地说，林瑾瑜的演讲是很得评委老师青眼的，方才的评委点评几乎没有挑出什么不足来，甚至直言很欣赏他的演讲态度。
[我想听的只有你]
不知道林瑾瑜是怀着什么心情打出这句话的，说是信手拈来似乎也合情合理，但这么多次了林靖飞还是会被这种不经意的，不知真心与否的几句话戳进心坎。他是真被林瑾瑜拿捏得死死的。
[不会夸人]
林瑾瑜盯着屏幕，就等来林靖飞这么个回复，这种颇具林靖飞特色的答复让他不禁失笑，只是些许遗憾的情绪还没有漫上来，对话界面又蹦出一句：
[但我想看你在台上的样子]
没有一点点防备，林瑾瑜被这句话，这么平淡的一句话撩拨地他难得不知所措起来，无措到盯着那句话愣了很久，直至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他在黑暗的屏幕上看到自己看起来有点傻的脸。这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太想知道林靖飞打出这句话时脸上是怎样的一个表情，但转头去看却因着该死的距离看不真切。
在他们彼此耽误的几分钟里，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宣布完进入第二轮的选手名字。
林瑾瑜当然在里头。
第一轮不知不觉已经耗了个把小时，周边不耐烦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弥漫开了，林靖飞前边的女生已经在一分钟内第五次刷新微博首页。
等待林瑾瑜出场前又是一段冗长的时间。第二轮的比赛形式下选手水平高下立见，演讲时磕磕巴巴的人显然比第一轮多了。
所谓的主题都给了个泛范围的名词，诸如‘公正’‘机遇’一类看起来好像素材无数但想糅合起来也不容易的词。
而林瑾瑜抽到的题是‘自由’。
他还是踏着那种闲庭信步，上了台礼节先到，之后也没有像前面个别选手一样瞄到主题就抢答似的就滔滔不绝起来，而是在给的一分钟时间里看着屏幕上那两字陷入沉思。
直到计时结束‘嘀’了一声，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的演讲题目是：自由有界。”
其实林靖飞在听到这个定义之后就可以肯定后面的内容是林瑾瑜的随势发挥了，因为他太清楚林瑾瑜这个人，他那么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到想要什么都坦然追求的人，一个任何条框都拘不住的人，不可能发自内心提出‘有界’的说法。
林瑾瑜可能打一开始就没想真情实感地去煽动人，他讲着一个违心的命题，他的应对能力很强，强就强在尽管违心，尽管他心底是毫不认同的，但他依然能说得有理有据，把大道理裹进不知哪来的素材里，很容易就引起观众共鸣。
他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不知不觉地攫取别人的目光，在聚光灯柔光的笼罩下，轻而易举地成为别人视野里的焦点。
结果无疑是林瑾瑜拿了第一。
评委老师给他递上证书，台下是相机手机往脸上怼的镜头......
姑且是比赛结束了，只是后续事宜好像还不少，不晓得林瑾瑜要被扣下来拍选手照拍到什么时候，林靖飞毫无耐心地随着人群离场。
本该是无事一身轻地回宿舍去。结果他的脚步还是在会场大门口停顿下来。
外边已是暮色西沉，一场破比赛竟然也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林瑾瑜四处找不到人，信息也等不到回复，急匆匆地出了场，就一头撞在林靖飞背上。
眼镜都给撞歪了。
林靖飞转过身摘下他眼镜，语气嫌弃：“哪来的眼镜？戴你脸上太装腔作势了。”
“那你喜欢吗？”这个点这边都没了闲人，林瑾瑜趁机扣住他拿眼镜的手。
林靖飞手一抖，尽管强撑着色厉，但已经被林瑾瑜看出了内荏，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想的参加这种比赛？你是有多闲啊？”
“一等奖三百块，比兼职来得快多了。反正也不用怎么准备，顶多头一天搜索一下‘如何演讲’。”
他目的明确，就是奔着奖金去。
“演讲得如何？你真的不夸我吗？”
余晖被林瑾瑜挡在身后，林靖飞被迫看着他，又是那副讨要夸奖的幼稚做派。
“挺好的啊，除了听不出来真情实感。什么‘自由有界’，一听就不是你会说的话。”
“你一个人懂不就够了，其他人都无关紧要。”林瑾瑜攥紧他的手指，心满意足了。
他在说出那个违心‘命题’时就知道，那么大的会场里，应该只会有一个人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即使被发现了他嘴里出来的没有一句真话，又有何妨呢？他从来就无需把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更无需去引起谁的共鸣，认同与否那都没有意义。
他要的是有个灵魂与他契同，就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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