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

【原耽/现代】向着光32.

                              32.

      林瑾瑜终究是做不到让林靖飞看到他这样子,他一个正脸都没给林靖飞,就着侧着脸的姿势起身往教室外走。

 

      这是父母复婚后林靖飞第一次见到林瑾瑜如此狼狈的样子。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根本不想有任何一点‘逼’林瑾瑜。只不过可能要他坦率不可能这么轻易。

 

      他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林瑾瑜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教室门口,瞥了桌上瘪下去的可乐罐,默默拿起来扔进墙角的垃圾箱。

 

      他自知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去剖白自己,只不过想稍微再了解他一些,稍微填补下他们之间十来年的空隙,想林瑾瑜在他面前可以卸下一切防备,可以像个弟弟一样寻求安慰。

 

结果林瑾瑜还是推开他的手,或许打着分担痛苦的名号去撕开他伤疤还是太过分了?或许他们之间就应该互不干涉过去,只要着眼未来?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吗?就算现在似乎是在一起,就算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会有更好的未来,可越荒谬的关系就会伴随越多的未知,他们真的承受得起吗?甚至林瑾瑜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怀着种什么感情。

 

      总不可能是爱情。

 

      他不由得再度质疑,那个傍晚他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可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评判对错的模本,他有时候责怪自己当初的决定昏了头,可有时候对上林瑾瑜意气风发的笑又驱着他再肆意一些。

 

       所以老话说的‘一物降一物’,当真不是说着玩的。他无拘无束那么多年,不还是甘愿由林瑾瑜拘着吗?

 

       他可以耽误自己,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怕做错了决定的后果最终又会尽数报复到林瑾瑜身上。

 

       林靖飞越想越消极,烦躁得埋头趴在桌上,还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毁掉好好的气氛,明明可以选择更恰当的方式......

 

      “他妈的好烦。”

 

      林瑾瑜一直走到教室旁的楼梯口,顺着楼梯扶手坐在倒数第二格台阶上,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时候该庆幸周末少有人会来教学楼,才不会被人看到这个样子。

 

      ——多丢人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仰着头强憋着眼底的潮湿,恨不得把那象征软弱的东西憋回去。

 

楼道里格外寂静,静得他连自己喘着气控制情绪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头顶是灰扑扑的天花板,显然是长年累月积尘带来的。还好,忍过了这阵酸楚,情绪也可以七七八八地平复下来。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在林靖飞面前这么不堪一击,只要他示点弱,自己立马就会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可能就会抱着林靖飞哭,如果他再晚一步跑出来。

 

     ——多丢人啊。

 

     他并不是想跟林靖飞比耐性,比谁先低头割心剖肺地把血淋淋的自己展露给对方,那样太难看了,就算思想上可以接受心理上还是会排斥,他的自尊心太强了,想要突破某道防线甚至都不由他自己说了算——至少不是现在。

 

       等林瑾瑜缓和了心情,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照照镜子确认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之后才终于有勇气回到那个教室。

 

       他看到林靖飞还坐在那个位置,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是像他走时那样摆在桌上,好像一切都没变。林靖飞低着头,手机就搁在边上,不知道他兀自在想什么。

 

         林靖飞见他来了也只是点个头,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好像真的把一个星期的话都捧着真心说光了,眼下只觉得累。

 

        他们俩的性格如此,如果林瑾瑜选择沉默,那林靖飞铁定也不会是主动开口那个。

 

        一时间教室里又剩下最初那阵敲键盘的声音,但这种沉默生生把人逼疯,林靖飞最受不了这种气氛,好像又回到最初父母复婚那阵,像被囚在笼中的困兽,每天没多少时间是自在的。

 

           他实打实地感受到疲倦,先前那么多话已经耗尽他所有的气力,现在这样就坐着什么忙也没帮上跟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区别。何必呢?现在他俩待在一起也是彼此都不自在,不得有缓冲时间吗?

 

“我回宿舍了。”林靖飞站起身拨开挡了眼的发梢,就打算自个儿先离开了。他揣测着也许这就是林瑾瑜的意思呢,比如那种‘双方都先冷静下来’的套路,然后再玩那套欲擒故纵,这小子游走花丛惯了,不就擅长这一手吗?

         

          但他所预想的沉默以抗却并没有发生,林瑾瑜竟然拽住他,林靖飞没料到回过头会对上一双焦虑的眼睛,他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问他:“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

 

          “我知道了。”林靖飞多少有些懊恼自己又瞎猜还猜错了,到底是不忍心看到林瑾瑜会慌乱,这时候他倒是像个漂浮无依的小孩了。他只得伸手抹平他眉间的忧郁,但还是拨开了拽住他的手:“我无聊回去了,你写完报告再来找我。”

 

        短时间内他俩应该谁都不会好受,林靖飞眼下真真切切就只想睡个回笼觉,搞不好一觉醒来事情就解决了呢?或者,搞不好猝死了就什么问题都不用解决了?

 

         用毒鸡汤调节情绪果然会感觉好一些。

  

         林靖飞回宿舍扎头便睡,中途迷迷糊糊醒过几次,看手机上时间已经是下午,干脆又埋头继续睡了。

 

         折腾了两三回,等他彻彻底底清醒过来还是被宿舍里其他人的谈话声吵醒的。

 

         居然就睡到五点了,难怪他们在讨论吃什么。

 

         他拉开窗帘下了床去洗脸,舍友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去校外吃饭,他恰好中午也没吃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林瑾瑜那个糟心玩意儿,顺口就答应了。

 

        “对了,你弟来找过你几次,不过看你在睡觉又走了。”

 

         “没事,就是闲的。”

 

          可不就是闲的吗,要是有什么事也早发消息说了,他看消息栏也是干干净净,睡前什么样起来还是什么样。

 

          估计就是想告诉他一声报告写好了吧。

 

          这帮人估计是月初正拿到生活费,平时天天喊穷喊没钱,今天倒舍得出来吃披萨了。

 

          其实这个时候一个宿舍的人围在一块儿点菜商量各自口味的氛围也比林靖飞预想的要融洽得多,之前有点小摩擦的那位似乎一个星期前分手了,以至于那点摩擦都随之烟消云散起来了。

 

           几个人里有善谈的就很容易带起话题,加上一个宿舍的本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肯定比班上其他人熟悉,就算林靖飞不说话只是默默听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只是这话题从‘班上的女生’一路拐到‘游戏直播’就算了,居然还能莫名其妙就拐到他身上。

 

         “靖飞跟他弟弟的关系是真的好,是因为没有年龄差吗?怎么我就跟我弟那么没话说?”

 

         “年龄差是真的!你看你要是相差个五岁十岁的,你高中的时候你弟才小学,能不代沟吗?”

 

          眼见他们的话题猝不及防又拐到‘弟弟好还是妹妹好’这种无聊话题,林靖飞更不吭声了,他也不大想给林瑾瑜脑补出另一个性别。

          

          不过怎么说这顿饭还是吃得算得上愉快了。

 

         临走前心想着怕林瑾瑜还没吃饭,林靖飞犹犹豫豫的还是给打包了一份披萨。

 

         他们吃得早,出来的时候也就六点多七点,夏日的天黑的没那么早,暮色西沉,将落的太阳躲匿在云层之后,余晖将半片天空晕染成温柔的粉色,与另一头的湛蓝色之间模糊了边界。

 

        映在身后建筑物上的反射光都是粉色,远处钟楼逆着光,但尖顶的轮廓裹在云层里不难辨认,真有点像童话故事里该有的色调。

 

         头顶是这么一片梦幻色彩,林靖飞提着外卖盒,就跟一群舍友在宿舍楼下看到了驻足等待的林瑾瑜。

 

         在他循声抬头的瞬间,霞光融在他眼眸里,好像一瞬间也擦亮了阴影里的整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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